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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长的五月

刚过去的这个五月里,有好多次感叹日子过得漫长,常常是一天一天数着日历上的数字。这么漫长的五月终于还是走完了,六月的第一个礼拜开始于儿童节,结束在加班的周末,刷地一下回归了高速,让我有点措手不及。

五月里,我的人生算是发生了很大变化吧,经历了婚礼和数场婚宴,全面正式步入人妻行列。凭借一部小视频,一向低调的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,小小地高调了一下。也不是说从来没有憧憬过婚礼,但基本上也从来没有对这件事热血过,于是,就一直处于一种很纠结的摇摆境地。每一件事情,初步想想,基本上是能拖就拖能省则省,事到临头,却突然又会生出一些小纠结小幻想,觉得不认真对待一下还挺难给自己交待的。所幸我真的太懒,也没有太多时间用来纠结犹豫,很多事情,只能是速战速决。

回想一下,婚礼这件事,真的是女人比男人上心,女方比男方看重。所有人里最最看重的,当数我妈了,身处传统思想还占据主导地位的榆林,我又是属于间歇性小幻想的情况,妈妈就义不容辞地成了这整个事件中最操劳的一个人。她一方面要协调我这个不靠谱的女儿,教导我应有的礼俗规范,一方面要跟唯“习俗“至上的七姑八姨讨教交流,以满足父老乡亲的预期,另一方面,还要跟几乎“无视传统”的我的公公婆婆沟通,而这每一拨人,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其实很难协调统一。说到这里,我对公婆的所谓无视传统屡屡暗自庆幸,虽然在妈妈眼里这反映在结婚这事儿上就约等于礼数不周,但结婚毕竟只是一次性的事,那些七姑八姨父老乡亲,他们虽然每人都有一套对风俗习惯的解释,但也就是看个热闹八卦一下罢了,何苦要费心讨好那么多人呢?

不过,这只是我回家之前的想法,那时我总觉得,妈妈的压力那么大,都是这帮人七嘴八舌说出来的,你说要这样,我说该那样,妈妈又想要一个所有人心中不说完美,至少也是圆满的婚礼,这哪有那么简单呢?

回家以后,我才知道,其实他们看的不只是热闹,图的不只是八卦,传统的力量不单在嘴上,更在心里。打从我回家,就有一大帮叔叔舅舅姑姑姨姨们在帮着张罗各种事,有些人我甚至叫不上来,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任何时候都能去采买爸妈交代的任何东西,还在我家宴客的时候塞满厨房忙了几个小时,却因为停电连口水都喝不上。连我一直默认为是大男子主义的北方男人,大我几岁的几个叔叔,都在厨房洗碗擦碟,却不让我插手。在任何一个时间,我仿佛都是最闲的那个人,看着所有人为我忙碌,吃着他们做的饭,用着他们买的东西,有任何要求都只要开口就好。就连结婚当天,当我起床的时候,家里已经塞满来帮忙的人们,厨房里早就忙得不亦乐乎了。为了我的婚礼,他们每一个人付出的劳动都比我多,只有我这个新娘子,非但不干活,还专门制造了无数的活给别人干,走到哪里都得有人前后张罗,好像不这样就不能成为新娘子了。

不光是我家乡的父老,从我们拍婚纱、拍视频,到后来的每一个地方,办的每一场宴请,都有很多人帮忙。家里一场大的,十堰一场小的,上海已经结束的两场,还有马上来到的第三小场,几乎没有一场是我亲自去看过场地,点过菜,采买过东西的。当然也要特别感谢拉里同学,在我频繁出差之际,独立挑起了很多让我头疼的活。之前每每想到我们这样的行程和安排,都有种崩溃的感觉,但现在,一场场走过之后,才发现这个过程最重要的,是让我们看到有那么多人都愿意帮忙,这份感动,要比我们结婚这件事情本身来得更深,而且它跟仪式流程、规格大小都没有关系。

在所有人里,最最要感谢的还是我的妈妈,虽然八零后这代人都是沐浴在父母的恩泽中长大,但我还是觉得我的爸妈对我和妹妹的付出比其他人还要更多。一方面因为他们要养育两个小孩,另一方面,我真切地感受到妈妈的勤劳造就了我的懒惰……婚礼之前,曾默默地希望婚礼上妈妈跟我都不要哭,但也没敢跟她讲。婚礼前一天在家宴客,之后又去酒店彩排到很晚,回家已经过了半夜,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们我竟然失眠到熹微初露,而且我知道,妈妈是彻夜未眠。第二天,在婚礼现场才发现,爸妈的情绪其实并不是嫁女,而是春晚导演看春晚的心态,他们最关心的不是节目本身,而是流程顺不顺利,招待周不周到,气氛热不热烈。直到婚礼当晚,我们在酒店搓起麻将,妈妈才终于在家安心地休息。我无从知道,当我匆匆回家又匆匆离去之后,妈妈看到那个布置好却只睡了一晚的闺房,会是什么心情,我只想她知道,女儿还是她的女儿,并没有变。